依葫蘆畫瓢

臺灣應補修的《黑水風暴》化學課：你用杜邦鐵氟龍毒害自己了嗎？

最近上映的《黑水風暴》引起了一些討論，原本以為「又」只是一部美國律師對抗大企業的環保訴訟，看完之後覺得裡面揭露的資訊其實就在你我身邊，很可能臺灣人也是受害者之一，至少我們家庭就用過所謂的不沾鍋鐵氟龍，而且34年前鹿港的反杜邦事件更值得我們重新檢視，大家實在不宜用「這只是一部電影」輕輕帶過，台灣相關政府機關有義務做出更進一步的調查之外，建立檢查標準也刻不容緩，以下就簡單談談這部電影：

《黑水風暴》的「噱頭」是由曾飾演綠巨人的Mark Ruffalo及多部賣座影片的Anne Hathaway的女星演出，筆者不能免俗的以「巨星選的戲應該不會太爛」而看下去，沒想到越看越驚悚，劇中反覆提到製造鐵氟龍（Teflon）的PFOS，我們從小不知道吃了多少，實在太令人憤怒！簡言之，這部戲的劇情大綱就是律師Robert Bilott去西維吉尼亞一處農村接受農民的委任，因為他養的兩百多頭牛許多營養不良而死，有些還會像瘋了似的往人衝過去，在這第一起訴訟中，涉嫌污染該地水源的杜邦公司與被害人和解做結。

之後，律師可以說是以一人之力對抗杜邦，並代表民眾集體訴訟，過程當然備極艱辛。在這個過程中，我已經非常想去查詢臺灣關於PFOS的限制了。總而言之，訴訟贏了，因為PFOS經過大規模的研究確實會造成人類身體的嚴重危害。而本劇的「花邊」是：收到《黑水風暴》劇本時Anne Hathaway還在懷第1胎，讀完劇本當下心情難以平復，簡直就是「氣炸」，真沒想到杜邦這樣毒害她與她的家人。

根據化學博士潘懷宗的介紹：「 聚四氟乙烯（Polytetrafluoroethene，PTFE)商品名為鐵氟龍 (Teflon)，由於材料抗酸抗鹼、耐高溫及抗各種有機溶劑的特點，所以成為不沾鍋和水管內層的理想塗料。其他的全氟烷化合物還有全氟辛酸(perfluorooctanoic acid, PFOA)以及全氟辛烷磺酸 (perfluorooctane sulfonate, PFOS)，PFOS 具有防油、防水的特性，故亦廣泛應用在紡織品、地毯、 鞋材、紙張、影印塗料、消防泡沫、影像材料、航空液壓油等製造領域中。PFOA 常用於生產高效能氟聚合物如鐵弗龍等之加工助劑。甚至像披薩盒、微波爆玉米花紙袋與速食店漢堡、炸物等各種防油紙袋也都曾發現含有PFOA」。

長話短說，PFOA是全氟烷基化合物（Perfluoroalkyl Substance, PFAS）的長鏈部分。而全球對於PFAS之動物實驗均已證實，此類化合物會造成腫瘤，提高實驗動物罹患肝癌、胰臟癌、腎臟癌、乳癌及睪丸癌的機率，除癌症之外，其他可能的風險還包括體重增加、血中膽固醇濃度提高、甲狀腺功能異常、免疫系統功能失調等。懷孕期間，還會影響胎兒的發育，導致新生兒體重下降；或者可能會干擾女性荷爾蒙，增加婦女提早進入更年期的風險等等。恩主公醫院內科部主任林建宇醫師等人初步分析發現血中低劑量的PFAS濃度與成人肝功能異常、血糖代謝、高密度脂蛋白濃度均有相關。另外，還發現有97%的血液樣本檢測到PFAS，美國人幾乎全部都中槍，受到PFAS污染。而若是食入PFAS，其中PFOA及PFOS在人類血清中的半衰期分別為3.8 年及5.4 年，可潛藏在人體內非常久，會緩慢經尿液及膽汁排出體外。

潘懷宗的建議是：只購買不含PFAS的產品，例如一般布料的外套、不鏽鋼鍋等。他也指出，臺灣飲用水水質標準目前並未對PFAS訂定管制標準，臺灣環保署對PFOS及PFOA的管制濃度均為0.01%，等於100ppm（也就是1*108 ng/L）偏高。此外，台灣相關政府機關沒有禁止廠商使用含PFAS的滅火泡沫、沒有全面禁止PFAS使用在食品包裝的材料上，也未要求所有含PFAS的產品均需明顯標示。

經過我上網查詢後，臺灣政府的不作為，實在令人心驚！2005年，美國環保署報告，鐵氟龍（Teflon）致癌程度高於預估，建議重新評估，而當時環保署指出「目前並無證據顯示全氟辛酸銨足以致癌」。2006年3月9日中國時報報導「鐵氟龍恐致癌遲不下架 消基會要告政府」。而到了2016年，食藥署針對「傳聞說不沾鍋的塗料含有有毒物質，吃了會有害身體，請問這是否屬實？」表示「雖對試驗動物具致癌性，但尚未證實對人體有致癌性」。

我們不知道這是否與杜邦的影響力有關，但不沾材料毒害環境，聯合國擬全面禁用，相對來說，我看到臺灣民間企業反應就快多了，台積電於2010年就決定完全停止使用含PFOA的化學品，但發現光阻液仍有微量PFOA，其預定2018年底前全面替代所有廠區的PFOA相關物質，但政府究竟做了什麼？

片中播出John Denver 「Take Me Home, Country Roads」的名曲歌頌污染地西維吉尼亞，實在格外諷刺，而電影最後的「彩蛋」指出有99％的人類體內有這種有毒的「人造物」，劇中的幾位受害者更是「真人演出」，其中一位受害者Bucky Bailey幼時的照片就被不斷的拿出來，甚至於加油站與主角律師「偶遇」。我覺得本片的真正意義不在電影好不好看，而在「這件事是真的，而且害到我們」，在此我要對34年前擋住杜邦的人致意，也要對臺灣政府的緩慢反應譴責！

blackjack 2020/2/10